365之258 - 白阿姨＜下＞

趴在床上的小翠正委屈又氣憤地大哭著，媽媽過來坐在她身邊，她立刻起身抱著媽媽哽咽地說「媽我什麼都沒做，我真的沒有！」
「小翠，那麼多年了，我還不了解白凌嗎？我相信妳。」婉婷邊說邊撫著她柔順的髮絲。
「可是她為什麼要這樣講？我明明只是跟張博文在站牌聊學校的事情而已，為什麼？」小翠仰頭用那雙哭得眼眶紅通通、淚汪汪的眼睛看著婉停。
「白凌其實並不壞，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把尺，或許因為我們的尺跟她的尺不同，所以她的觀感和我們的不同。」婉婷頓了一頓後繼續說「也或許是因為每個人的性格和行為也都跟各人生長的環境有關，並不是大家都像我們如此幸福。爸爸媽媽有個好家庭和一雙好父母，在溫暖的氛圍裡被教育長大；就像妳有我和妳爸爸的照顧一樣。」媽媽的話語和溫柔的撫慰讓小翠漸漸平靜下來，繼那一場情緒上的大波動後，她累得睡著在媽媽懷裡。

那天被強迫送出門的白阿姨，不知是氣不過婉婷支持女兒的態度，還是怎地，好一陣子都沒再出現了。幾個月後小翠回家時，又聽到了白阿姨的笑聲從客廳傳來。無可奈何的進去，白阿姨就像從前一樣熱烈的喚著她「哎喲，小翠啊！怎麼才多久沒見妳又變漂亮了？」
「白阿姨好……」小翠忽然覺得眼前的白阿姨有些不一樣了，卻又說不上是什麼，於是脫口說出「阿姨妳也變漂亮了！」
白阿姨擺著手咯咯的笑道「妳看妳這丫頭，不但漂亮，連嘴也這麼甜！」
 
媽媽要她坐下一起吃點剛切好的水果，小翠便帶著狐疑的心情拿著小碟子坐在一旁，一面小口啃著水梨，一面偷偷觀察白阿姨。
說她變年輕了倒真的有那種感覺，雖然眼角的魚尾紋和開始變深的法令紋依然在；照樣的還是白襯衫和深色裙子，可是……啊！原本總是隨便紮起來的頭髮放開來了！那深色裙子看起來似乎短了幾公分……襯衫款式也比以前時尚了，還比以前少扣了一個釦子！但是最讓人感到年輕的還是她的神情態度……。

白阿姨走了之後，小翠立刻跑到媽媽旁邊問「媽，白阿姨怎麼了？改變好大呀！」
正在收拾吃剩的水果盤子的婉婷停下手邊的動作望著遠處思考，邊說「嗯，我也感覺到了，是種內在的改變。只希望她終於能夠開開心心地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了。」說完就繼續收拾碟子走進廚房了。
一個人留在客廳的小翠歪頭想了想，然後就聳聳肩打開電視看影集了。

一個星期後的週六，小翠和同學一起約好逛書店。幾個女孩子嘻嘻哈哈的邊走邊聊天，忽然敏莉悄悄的說：「妳們看那邊那兩個！」
大夥兒隨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，看到一對情侶勾肩搭背的摟在一起逛街，女方整個人軟軟的偎在男人身上，男人的手也沒空著，一下子摟腰、一下子模臀的，偶爾還會上下游移在女人的背頸上。大家看著都吃吃地笑了起來。
「哧！真是丟人現眼！」家教甚嚴的宜芳不屑的說。
「哎唷，人家『情濃深處情若水』嘛！」浪漫的薇菲邊說邊做著夢幻表情。
「哈哈哈！妳言情小說看太多了啦！」、「就是嘛！還情若水哩！哈哈！」大家正笑鬧著的時候，那對情侶忽然停下看櫥窗，小翠定睛一看，猛地一驚，那女人不就是白阿姨嗎？

薄施脂粉的臉上掛著柔媚無比的表情，她靠在男方身上隨著咯咯的笑聲震動，順勢在男人身上磨蹭，不時兩人還貼著臉咬耳朵，然後又是白阿姨的一陣咯咯笑，這回還真的笑出了幾分少女的清脆和嬌媚。
小翠的腦海裡忽然迴盪起白阿姨那天指責她的話語：「大庭廣眾」、「傷風敗俗」、「不檢點」、「成何體統」、「耳鬢廝磨」……。
忽然自己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，不顧同學們在身後的詢問，便筆直朝白阿姨走過去。站到她面前時小翠大聲的說：「白阿姨好！這位和妳這麼要好的叔叔是……？」
然後在見到白阿姨驚慌失措的表情和霎時蒼白的臉色時，她在心裡暗暗的微笑了。